□韩良玉

 

上个月，我坐着女儿的车子，去大姐家拜年，车内暖气吹在身上暖和和的，车子行驶在宽敞平坦的公路上感觉像风一样前行，真是如沭春风般舒适、惬意。此时此景不禁勾起我的尘封记忆。

那是40多年前的往事，我才10岁左右，有一年刚过完新年，父亲要带我去住在柴湾的大姑姑家拜年，我真是欣喜若狂，因为和大人到亲戚家拜年，是小孩既期盼又快乐的一件大喜事。

那时拜年几乎都是步行，并且大多数走的是高低不平、狭窄的土路，所带的礼物是两袋商店出售、用纸袋包装、用粗线一样的细麻草绳捆扎、每袋只有1斤重的糕点，例如红糖果和桃酥，乡下人称之“茶食”。记得去大姑家不到20里路，可是要走老半天，总是感觉慢慢不到，路上我多次问父亲，还有多远？父亲总是一句话，“快啦，快啦！”可是我还是望不到大姑家，心里不免有了怨怼，大姑家为什么要住这么远呢？但是一想到大姑家有鱼、有肉吃，那美味便开始在舌尖上蹁跹起来，于是有些沉重的脚步变得轻盈起来，我便连跑带走地赶上父亲。那时我的大姐刚刚嫁到大姑家附近，所以拜年从大姑家又吃到大姐家，这对平时困难得连饭粥都吃不饱的我来说，生活过得像神仙一样。可是拜年的幸福时光是那样短暂，两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。我怀着十分眷念的心情极不愿意踏上回家的路，心想，下次来拜年，还要等上一年时间，那是多么遥远啊，又感到十分失落和惆怅。

路再漫长、再艰辛，也挡不住回家拜年的脚步。多年前，村里有一位陈老爹，他是西乡人，入赘到我们这里，有一年正月初二，他要回家拜年，路有30里远，那天路上开始融冻，所以土路变得泥泞不堪，陈老爹走在路上是一跐一滑、跌跌撞撞，真是寸步难行，苦不堪言。他舍不得脚上穿的一双新棉鞋，担心弄脏弄坏，干脆脱下鞋子，脚底忍着刺骨寒意，艰难地回到家。

如今，国家繁荣昌盛，科技突飞猛进，生活锦上添花，乡村里到处都是密如蛛丝网的宽阔平坦水泥路面，连着千万家。新年初一一过，拜年后生们穿戴一新，纷纷走出家门，带着红红绿绿大包小包礼品，开着豪华汽车去拜年，真是风光、快乐无比。有的年轻人足不出户在家用手机打开视频拜年，同时给长辈发上红包。拜年真是快捷、简单、科学。

我的回忆还意犹未尽，突然被戛然而止的停车声打断了思绪，因为已到大姐家门口，20里的路程，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