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容详情
返回该版首页

学书法 写春联 忆往昔(中)

□张建军

 

 

张建军书

 

1976年,如皋派驻工作队到我们公社,我们大队也派驻了工作组。父亲跟叔叔去泰兴推广九华黄芽菜种植,结识了当地一位领导,批了十几吨废沥青燃料计划,他们在当地小窑换了砖瓦,兄弟俩准备各砌六间瓦房……由此也影响了我的前程。我只盼来年春天——姑父能把我带离家乡,外出学木匠。

闲暇的时间,我依然喜欢涂鸦,将鲁迅的《自嘲》诗写成书法,还画了许多伟人像,家徒四壁的老屋俨然成了我的书画展厅。1977年底的一天上午,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来到我家,认真观看了我的所有书画,了解一些情况后问我愿不愿去部队,我当然求之不得,父亲更是满口答应。但很长时间也没有等来消息。临近的几个同学,都接到入伍通知,唯独我没有,能不能当兵成了未知数。峰回路转,1978年初春,公社武装部长突然到我家,通知我立即到区武装部报到。至此,我终于光荣地参军入伍。在部队,一次搭乘一辆军车给首长送信,同车的一位军官问我是哪儿的人,叫什么名字,我一一回答。他跟我说,他就是去江苏接兵团的团长,他说我能到部队当兵还是很不容易的。他告诉我,当时接兵的排长叫许义兵,是汽车团的,汽车团首长要招一名能写会画的兵,许排长发现我最合适,可地方政审始终没能通过。许排长没办法,从如皋来淮阴团部找首长。首长发话说,这个兵部队要定了,蓄意阻挠应征青年入伍是违法行为。没想到,我当年应征入伍费了这么多周折。

在部队,我的书画特长得到充分发挥,出黑板报、画幻灯、写奖状、编简报等等,忙得不亦乐乎!后来,我考取了教导大队,可是待我从教导大队培训归队,遇到百万大裁军。我所在的汽车团解散,提干成了泡影,于是再下连队学开车。想来也是有趣,一次连长坐我车,觉得我开车快,通知停车一个月自醒。借此机会,我天天临写王羲之的《兰亭叙》、欧阳询的《千字文》。一次,基地通知我参加书法比赛,我用白报纸写了一幅字送过去,俱乐部王干事说要用宣纸写,我有点懵,不知道什么是宣纸。王干事是画家,也是我们江苏老乡,他送我几张宣纸,回连队一试,成了一个墨团儿。这怎么写?搞得我一头雾水,此时我才知道其实我并不懂什么是书法,仅仅字写得好而已。下连队不到两年,部队干部精简,汽车团有几个首长调到基地后勤部,他们又将我调到后勤部电影组。一次,后勤部召开表彰大会要出一个光荣榜,要求我用毛笔书写,机关许多干部纷纷前来观看,称赞我的毛笔字写得好,再后来司令员、政委的讲话稿也经常让我抄写,还定期为编辑书写《后勤快报》。一次在执行任务中,我不幸头部负伤住院,医院报了病危,又一次提干机会失去了,还整天头痛。养伤期间,我走进了西昌市文化馆,经常向周德华老师请教书法,还参加了何应辉老师的短期书法班。后来,我又参加了天津市茂林书法学院三年函授班学习。

1987年1月,我退伍回乡被安排到如皋绢纺厂工作。爱人所在的乡镇企业倒闭,为了生活,夫妻俩决定年底上街卖春联。每到秋天,我们就开始买红纸,平时妻子在家刻喜笺,我星期天回家写春联,年前向工厂请几天假到老家薛窑街上摆摊叫卖。当年摆摊的场景现在历历在目。二十七八岁的青年,穿军服、戴天津茂林书法学院的校徽,摆一个摊位,放张八仙桌现场书写。在部队,我曾经用三年时间认真临习过颜真卿的《多宝塔》,对写春联大字非常有用,很受百姓喜欢,观赏的、请春联的,常常将我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。郭园街上有位老先生卖了几十年春联,听闻后不服,来到薛窑街上将摊位和我摆在一起。我一看来者不善,就主动给老先生发香烟打招呼,老先生不屑一顾。我躲也躲不起,只能应战。顾客们看看我写,再看看老先生写,都在品评议论。老先生坐着写,小先生站着写;老乡们认为老先生写的字缩头缩脑的不好看,小先生写的字大气端庄好看。老先生硬撑了两天,摊前冷落,败下阵来悄悄溜走,再没有来过。其实老先生的功夫确实是有的,但是不入帖,有点江湖体。就这样,我在街上卖了四年春联,我的春联遍布老家方圆十里的家家户户,成了偏远农村的一道风景线。每年正月,我都要骑自行车到附近转转,看看我写的春联,很有成就感。